第五章 (第1/5页)

    五.

    当黑Si牟从瀑布回到殿堂内的寝间，床上已经躺了个熟睡的孩童身影，见其缠绕着绷带的小手还紧抓个布袋，黑Si牟吁了口气，上前替他掖好被角。

    黑Si牟走出房间的时候，重新坐回山彦背上的童磨正等在邻近的廊道上。见黑Si牟阖上房门朝自己走来，童磨拍了拍山彦的背脊示意前行，他长长的衣袖离地半寸，随其爪子着地的喀啦声响轻微晃动，自带清风。

    待到了近前，童磨微笑道：「看来那孩子真的累坏了哪~」

    「一整晚...没睡...都在山里走...自然累了...」黑Si牟叹道，侧头遥见殿外yAn光已经照进了走廊边，他心头一动，开口又问道：「继国家...那里...」

    「啊呀这个放心~我已经派个道行高的木灵下山顶替了~」童磨自都兜拿出一叠写满咒文的符纸晃了晃，「本座给了牠好几张，短时间内都没问题的~」

    为了不让缘壹家出走的事情曝光，童磨派个木灵擅长幻化缘壹的样子，後用咒将之原生气息暂时隐藏起来，以避免被发现的可能。

    黑Si牟本来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多谢你...还有...方才的事...」

    黑Si牟缓慢的语气带着生y，毕竟他早已忘了上一次向人道谢是何时的事情。

    童磨听了眼睛一亮。

    「黑Si牟阁下这是终於被本座感动了吗~~？本座可是--」

    那充满喜悦的高亢话声还未说完，黑Si牟又照例一掌挡在了他面前。

    「别老是这样...高声说话...你明明...可以控制的...」

    「但本座实在是太高兴啦所以--」

    「小声点...那孩子...睡得...正熟呢...」黑Si牟眉间微皱，有些无奈。

    「哎呀说得也是～」童磨一脸这才想到的表情降低了音量，随後稍稍敛起笑脸，开口又道：「所以黑Si牟阁下决定好了吗？要让缘壹大人留下来的事，毕竟这样来回折腾的，总非长久之计呀。」

    黑Si牟侧头瞥过不远处阖上的房门，神sE暗了暗。

    「继国家...是缘壹的...应属之地...再怎麽样...他都不能够...离开的...」

    童磨听了讶异道：「所以您还是决定送缘壹大人回继国家去了？顺带记忆消除？」

    黑Si牟轻轻摇头。

    童磨松了口气。

    「那就是要让他留下来了？」

    黑Si牟垂眼沉思，并未立刻答话。半晌，他抬头问道：「你那个...隐藏妖气的...咒术...至多能够...持续多长的...时间...？」

    ***

    黑Si牟心软归心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他可以妥协让缘壹常来秀峰，但离开继国家这事还是没得商量。更重要的一点是，缘壹上山的主要目的是为继国未来家主的课程培养而非混日玩耍。

    不过在身为局外人的童磨看来，这一步退让於那总是清冷严肃的黑Si牟而言已经是海阔天空。

    这从他画作上的夜月取代日轮的次数可以看出。

    自水晶球确认过人尚在远方替贵族打仗的父亲短时间内还不会返家，黑Si牟暂时将应付父亲的部份搁置不理。

    眼下为了不让继国家的其余人等发现蹊跷，只要缘壹离家前来，都得有个木灵化其相貌替代他在三叠小屋的位置。为此黑Si牟托了童磨一日多写几张符咒，找了几个道行较高的木灵特别嘱咐，轮番上阵。因着童磨的符咒效果至多只能维持四个时辰，加之考量到木灵的撤退方便，黑Si牟大都选择在午後或者夜晚的时间让缘壹上山。

    再来，秀峰毕竟是百鬼潜藏之地，为了确保缘壹的X命安危无虞，黑Si牟会在他上山的日子派小妖在外围树林等候，後由小妖领着从既定路线前往殿堂，反之如果非约定的日子，黑Si牟则严禁缘壹私自上山。

    最後，或许只是多虑，可若是真有万一，遇到了任何无法逃脱的生命危险，就吹竹笛。

    「到时哥哥...会去救你...」看着眼前一瞬不瞬看着自己的胞弟，黑Si牟缓缓说道。

    至於照旧端着个面无表情的缘壹，当他听见被允许上山的消息，无论对自家兄长提在前头的详尽条件是否清楚，他人首先就点头答应了。

    於是黑Si牟在山上殿堂开始了让自家胞弟成为未来继国家主的培养课程，不过在意识到缘壹的辨读能力趋近於零之後，他将自己原订的基础教程通通放回架上，改拿了本字音字形开始从头教起。

    缘壹真不愧是个乖孩子，对於兄长安排的课程与作业未曾有过怨言，除非黑Si牟带领要不绝不随处乱跑。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纵使从零开始，按部就班也能逐日接上轨道。

    可缘壹也到底是个孩子。

    在案前听课不出半个时辰，他会停下提笔写字的动作，抬头望向窗外的一片风和日丽，逐渐呈现神游状态，在看够了风景之後转头，朝着扬起眉梢的兄长询问是否可以去放风筝了？或者，他会在午後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默默数着一共打了几道响雷，後在纷纷细雨落下之际拿出放在随身行李中的漆木盒子，朝着抿起唇角的兄长开口道：「兄长外面下雨了，我们可以玩双六棋了吗？」

    ...这天下雨了，和玩双六棋有什麽关系吗？

    黑Si牟看着学心不再的胞弟莫可奈何，只得在那双看着无神实则覆上一层淡淡期待的目光中将摆在桌上的书籍收下，伸手掀起那四角此前他托玉壶重新磨平，上过釉彩的漆木盒盖。

    虽说来日方长的，可这按部就班的速度还是稍嫌缓慢了点，偶尔黑Si牟会有些气闷。

    「嗳疑？果然黑Si牟阁下的海浪召唤术在缘壹大人面前完全无效吗？」听闻黑Si牟的烦恼，童磨状似惊讶道。

    「...什麽海浪...召唤术...？莫名其妙的...东西...」黑Si牟眉头轻皱，看着眼前毫不正经的极乐教主一脸嫌弃。

    彼时他俩站在殿堂後方的神木底下，那须得二十双臂膀才能勉强环绕的树g周围正飘荡着许多木灵，牠们手上牵着条细绳正在估量树围的确切长度。

    「嘻嘻黑Si牟阁下不觉得本座取这名字取得很贴切吗～？」童磨双眸弯曲，灿烂笑道。

    「...」

    前生的上弦之壹携带着完整记忆来到了今世，成了个生来自带凛然震气之人，即便眼下还是个七岁孩童亦不减其沉重威压之势。虽说平时没事倒也相处融洽，可若是有那麽些风吹草动，无论他动怒与否，但凡有点不悦的情绪波动都能让感知能力鲜明的小妖们接收到值得骇怕的气息，恐惧激发出牠们的求生yUwaNg，导致接下来黑Si牟所纳闷的，集T海浪摇晃发出回音声响的景况。

    「缘壹他...并非一般的...孩子...此等...莫须有的...恐惧...自然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确实如此呢！毕竟是连无惨大人都惧怕的存在呀~」

    黑Si牟点点头，前生的缘壹在无惨大人身上留下的伤口就是过了将近五百个年岁亦刻骨铭心。说起来，不知道在前生的无惨大人是否有成功摧毁产屋敷了？或者，是被那个承袭缘壹的日之呼x1，戴着他的花札耳饰，同样拥有一双深邃红瞳的少年给消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