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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豢宠 (第1/1页)

    洗完手没能呆太久,阖上的门突然被外力撞了两声。山庄为每座院子额外配置一所独立卫生间,卫生间在院子外不远处,理论上不会有其他客人打扰。

    捏紧手心里的卡,单书行清楚门不会被撞开。

    但听到响声的那一瞬间,他很难再欺骗自己有一瞬间的胆怯。这是种在陌生人面前很罕见的情绪,他从来就不是会怯场、畏葸不前的性格。

    何况只是个发酒疯的醉鬼。隔着扇门外面的成年男性嘴里不干不净地听不清具体骂些什么。理智告诉单书行,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很快就会有听到响动的服务员引领那人离去。

    你在怕什么?几个月没见人就真不敢见人了吗?

    他转头近乎凶狠地盯住镜中的自己。他的脸被捂白了太多,身型也瘦了些,穿着以前很合身的衣服却显得略微宽松。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他的头发,柔顺地垂下,完全没什么形状,未修剪过的额发随意生长,有几捋险险盖住睫毛。将他偏硬朗的五官轮廓都柔化许多。

    门口又增加一位年轻的女性声音,嗓音轻柔地好似在劝着什么。那道声音柔和地仿佛被风一吹就散,但她越软,旁边捶门的醉鬼就越强硬,嘟囔吼叫的声音夹杂几句对女人的责骂,尽数落进单书行的耳中。

    随着声音的高昂,单书行愈发觉得无法忍受。劝阻的女人也不该忍受这些,一个中年醉鬼的无理责难。

    无名怒气在胸口升腾,他一把打开门,在看清那醉鬼动作时差点一拳将其打倒。他控制着力气,把醉醺醺的男人从裙摆凌乱的女孩身上拉扯出去。

    男人感受到身后阻力,挣扎着胡乱“cao”了几声,又被拉着连连后退。

    浓重的烟酒臭气让单书行不适屏息。他顺利分开两人便站在女孩身前,不再动手。

    “cao,你谁啊?这是我女人!”

    单书行这才看清男人的脸,三十出头的年纪却被酒色熏染得像个快四十的油腻老男人。

    认识的人自然不好再动手。单书行自报家门,那男人眯眼分辨许久才看清眼前人的样貌。

    “哦,是你啊单总哈哈哈,好久没见,好久没见啊!”

    跟换脸似的,一副圆滑客套的笑挂了上来,搭配两颊因醉酒红透了的脸,和他慢吞吞地想来握手但总不顺利的动作,有些滑稽可笑。

    单书行无意与生意场上的人交恶,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避开眼前人的烟酒污染。嘴里也换上应付酒局的说辞。

    “王总,您醉了,找个服务员接您回去。”

    不等王总回答,就眼神示意身后的女孩去找服务员。女孩不像是混惯酒局的,比王总至少年轻十岁,身上有种不符合此场所的书卷气。

    “啊,啊,好。”女孩显然是被吓到,但又不敢随意离开。

    单书行的话帮助她脱离慌乱,“我去找人。”她垂着头应下,声音细细柔柔的,像那种还没毕业的乖学生。

    单书行目视女孩离去才放松了些,视线往竹园转了转,不由叹口气,想着苟鸣钟该着急了,自己耽搁这么久。

    王总却好似误会单书行的意思,误以为他是英雄救美,倾心佳人。

    虽心有不甘,却故作“大方”地跟单书行分享美人。

    “老弟喜欢这款啊,清秀学生…”之后便开始大谈特谈引以为傲的驭女诱骗之术,“年轻女孩最容易被金钱诱惑,学生崽又没什么经验…”

    单书行忍了又忍,心道,这王总怕不是醉糊涂了,说的这些话足够判定他性sao扰了。

    “王总醉糊涂了,有些胡话不该乱说。”单书行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要不是没设备录音,哪用得着跟他周旋。

    可惜王总许是个实打实的色胚,借着酒劲疯狂“释放”自我,完全枉顾单书行暗含警告的话。

    “哈哈哈,老弟怕了?”

    单书行不搭腔。

    王总这才睁开酒色混浊的眼,上下打量眼前这位近日传闻颇多的男人,身型高大有肌rou,轮廓英挺有型,露出的皮肤和那张英俊的脸庞比以前白上不少,倒显出几分被富人娇养金笼的气色来。

    不是白白嫩嫩,清秀可人的类型,他这种在生意场里打拼上来的肯定不如年轻未出社会的学生崽单纯干净,听话好cao控,但有人就好这一口呢,越是强壮外表不易被驯服的男人,被压起来,才格外带劲。

    只看他那头蓄起的长发和干净的容面,就知道靠人吃饭的日子没那么好过。

    纵使不喜欢男人,想起方才酒桌偶尔听到的风月八卦,王总略带窥探和猎奇地把心思转到单书行身上。

    “老弟啊,要不要去寺里拜一拜,破产又失恋,听闻苟鸣钟婚期已定,你跟他这么多年,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啧啧,苟总太绝情了,到最后也不拉你一把。”

    “不过听说你又跟了新人,无缝衔接,也不亏嘛老弟,只是这回别白白浪费青春了。”

    王总浑浊的眼中又增添许多鄙夷与快意。你不是不爱搭理我吗,就你清高,你爱当英雄,你洁身自好,还不是被甩,被包养,被当小三,人财两空哈哈哈哈。

    “先,先生,你还好吗?”

    轻柔的女声环绕在耳边。单书行猛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是女孩带着服务员还有几位保安回来了。

    王总早被劝哄着推远,但他的话却让自己回不过来神。那种黏腻的眼神让他还没进食的胃有些闷痛,想吐。拳头很硬,但不能打人。

    他想起自己那回离家出走的根本原因,苟鸣钟触及底线的联姻提议,近期一直刻意忽视回避的东西猛然摊开在眼前,变成迫在眉睫、急需解决的首要问题。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苟鸣钟会真的结婚,但发布消息、定下婚期,苟张两家的联姻进程好像从未停止过,只是自己被隔绝了信息渠道。

    他细细回想苟鸣钟的态度,除了第一次当面提及联姻,之后确实没有明确否认或收回过这个提议。

    这才是你把我关起来的真实原因吗?单书行心口发苦,不由自主地联想更多。

    思维的发散速度远比真实的时间快上许多倍,单书行发觉女孩还在自己身边紧张无措地等待回应,而这短短的时间里脑海已轮过无数遍苟鸣钟的婚礼。

    他意识到自己的异常,思维好似奔逸的野马,牵制的缰绳不知丢到哪里,他控制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地幻想那些令自己痛苦害怕的场面,又在这些尚未成真的幻想中释放怨怼和恨意。

    这幻想非他所愿,他不为此感到一丝一毫的快乐或兴奋,反而全是窒息憋闷的无望和心痛。

    但他控制不了对那样场景的想象。思维拥有自我意识,大脑和躯体一刀两断,无数次沉痛的心脏都控制不住思维的幻想。

    好似那是场善良的警示的预言,是无情的悲剧的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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