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鱼缸 (第1/2页)

    位于都城东郊的汐容馆，也称“绍公馆”，是国内最早修建的洋风家宅之一，历史超过百年。据说“汐容”是第一任屋主夫人的小字，真假已不可考。

    如今绍家已无后人，这座宅邸也几经易手，去年有人重金买下，打造成私人会所，下个月即将投入运营。开业之前，新屋主请了一众朋友来聚会、体验，也是为了让他们在圈内帮忙宣传。

    次少聃是今晚受邀的客人之一。和到场的其他人一样，他也是和屋主相熟多年的友人，从少年时代就一起出入都城的各种娱乐场所。他们都有不止一家老牌绅士会所的终身会员资格，那些一成不变的招待在他们眼中早已褪去颜色。

    每个人都迫切渴望新鲜刺激，但这个世界狭小得可笑。

    次少聃由侍者引路来到主楼三层的会客厅，这里现已改造成新店的包间之一。侍者为他推开门，杂乱的欢笑声瞬间溢出门外。

    “嘉廉，”他走进去，先和东道主打招呼，“地方不错啊。”

    “就你来得最晚！”对方在他手臂上拍了一记，“上哪偷吃去了？”

    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责备他，要罚他喝酒。他接过一杯香槟，爽快地喝了，这才坐下，开始打量这间新装修过的旧屋。他猜得出朋友的想法，采用老宅改建的新店，外表给人一种近似老牌会所的假象，更容易博取上流顾客的信任；内装则是现代样式的，不乏新奇创意。

    这里最令人惊艳的装饰是“鱼缸”。一方透明泳池装置在天台上，底部嵌入下方室内，像一个巨大的水族箱悬在众人头顶，荡漾的波光取代了本应存在的天花板。

    可以想见，在未来正式营业的日子里，会有青春美貌的Omega在池中戏水、游弋，穿着泳装或不穿，像被饲养的名贵观赏鱼。

    对于经常光顾这类场所的Alpha顾客，碰触陌生异性的身体是家常便饭，轻易且无趣；只可远观的神秘感和窥私意味反而令人心动。

    “我说真的，太绝了。”次少聃不遗余力地夸赞“鱼缸”的精美，只是为了让朋友高兴，内心并没有那么激动。无论怎样精巧的设计，一旦看透了它如何作用，也就不再轻易为之动容。

    看他没有携伴，一个短发侧梳的侍者自然而然坐到他身边，充当陪伴，裹在小网格丝袜里的美腿若有似无地贴着他的西装裤。

    这是款待的一部分，他可以揉捏侍者的大腿，或解开对方的马甲扣子，隔着制服衬衫拨弄rutou，引逗出细声惊叫或轻柔喘息。但他今晚没有那种兴致。

    或者，应当说，他已经失去那种兴致很久了。拆开“包装”之后，那些赤裸的贪欲都是一样乏味。

    最后一个让他保持探索热情的人，竟然是小敏。

    尽管小敏从未给他任何刁难或负担，是个尽职的好内人，也是个勤勉的好学生。也许，这个外貌平平的Omega明白自己固有的缺陷，必须在其他方面努力补足。

    小敏不是个美人，至少不是会所陪侍人员那样：高挑的身材，臀翘腿长，有立体感的面容。这就是最引人思索的谜题，次少聃想知道是什么吸引着他。是对于家庭的责任感？或是影响小敏学业和事业的歉意？

    他不反对小敏继续求学或工作，甚至想过小敏可以和他一样进入自家名下的企业，或者去少晗的工作室帮忙。这个城市里有充足的机会，他们的婚姻生活会因此更丰富，不是坏事。但小敏从没谈过毕业后的计划，好像默认自己的未来就是作为一个富家少夫人在家等候丈夫。

    别像我一样没出息啊。少聃有时会这样想。

    也许这就是答案。他想在小敏身上看到不同的可能性，在他一眼望到头的人生里加入一些作用不明的催化剂。否则他无法解释，为什么小敏的身体能一再激起他的占有欲，从他们交往之初直到现在。贫薄的双臀手感不足，却令他忍不住反复撞击、深埋其中。

    今晚出门之前，他提着两件外套问小敏哪个好看，小敏选了黑色斜纹的，但他任性地决定穿另一件银色腰果花的。

    小敏对他无可奈何：早就说了，我又不懂衣服，你应该问少晗哥。

    事实上，不需要问，他知道少晗会说“两件都烧了吧”。他们兄弟俩在时尚品味上没有共同语言。他只是想和小敏找点话头，引出真正想说的事。

    他问小敏：我出去玩你不介意吧？

    小敏反问：为什么要介意？不是早就说好了吗，结婚以后我们也不干涉彼此的生活。

    少聃不想说得太直白，但也不觉得有必要隐瞒。

    他说：我的意思是，那种地方会有别的Omega，给人玩的那种，我不碰他们，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小敏的表情没有变化：我不担心。

    镜片下的双眼温柔沉静，没有一丝动摇。

    这样的安定和顺从是不是一个丈夫所能期盼的、最好的爱？次少聃想不清楚。

    酒过三巡，侍者又领进来几个容貌姣好的年轻Omega，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向绅士们问好。

    “这都是严总他们公司的小可爱，过来体验一下，”嘉廉这样介绍，又对那几个孩子说：“都不要客气啊，随意，随意。”

    新来的几位很快融入聚会当中，和身边的Alpha客人们亲切谈笑。听他们自述，似乎是分属于两个不同组合。少聃一向分不清这些偶像团体，这个和那个好像也差不多少，来回都是哪几种款型。

    但他知道这些漂亮小鬼不是自愿来玩，只是不敢拒绝老板的要求。而招待一方有了“明星作陪”的光彩，也要给对方老板面子，不能真的把他们当陪酒郎玩弄，出了事情大家都不好看。来客都是熟人，自然懂得其中的界限。

    “眼看手勿动”的聚会，双方都假惺惺的，很没意思。还不如那些野模特，或者明码标价的陪酒侍者，无论正戏选择哪一种服务，聊天、唱歌途中的抚摸、搂抱都不会被拒绝。

    曾有一个初入行的小侍者天真地问他：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花钱找人陪？

    少聃笑着说：好看就不能花钱了？

    小侍者在他怀里磨蹭：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是说主动追你的人肯定很多，你都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