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27营造出熬过漫长痛苦终於解脱、得到救赎的感觉抽象 (第1/4页)

    #梁君

    〈细数浮生千万绪〉

    入夜後风雨愈剧，强风吹卷，大雨倾盆，外头树林随着风雨狂乱摇摆，树叶擦声中还夹着树枝折断的劈啪响音。

    梁君点着灯，靠在凭几上。

    很久没这样狂风暴雨了，不喜这般天气，一旦醒着就会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也罢，就怕忆起过往难堪。

    深宅大院，暗无天日，层层叠叠，将所有童年埋葬。

    「此子十五前有Si劫，如nV子养可避此祸。」

    一位真人在他五岁时来到他面前，给了他一块玉，从此他连房门也出不了，只有一方窗格重重切割的天空。除了厚薄高低、形状不一的飘云，罕有的候鸟南飞而过，没太多意思。就连天井下那一点开阔都不允许踏足，就像赏玩的鸟雀，被人豢养圈禁，毫无意义地活着。

    得端庄优雅、轻声细语，一丝急促失礼都不行，若是母亲会责备他是否忘了真人的话，觉得活十五岁太多了；至於嫡母，除了冷嘲热讽，往往少不了一顿打，说姑娘家就该有姑娘的样子。

    母亲对「真人」戴恩戴德，几乎掏空这些年的私房，可他看见嫡母的大婢nV私下塞了一包碎银给那道士，才明白那意味着什麽。

    只能在四下无人时把刺绣扔在地上，踩上几脚，偶尔发脾气把绣好的荷包剪烂，再一把火烧掉。一旦有人来，还是窝囊地、规矩地按先前配好颜sE的线一针一针绣上。只是总想着自己是把罪状一笔一画刺在父亲、嫡母、嫡母的婢nV，连同生母在内所有人的皮r0U之上。

    日子没有任何改变，还是这般扭曲地活着，不会有任何改变。

    在这种毫无乐趣的茫昧中，他特别喜欢红sE，红sE的丝线、红sE的底布。人说洋洋喜意，他道鲜血淋漓。

    特Ai刺绣。

    常边刺边笑，偶尔哼着曲儿。

    「你这个不男不nV的东西。」

    无所谓，听听外边鸦鸣狗吠，看看手上红衣裳，方圆百里没有人的手巧得过他。绣坊的nV工见了，都佩服得说不出话来。

    至於难听话就像针扎，习惯就好，难免的。扎多了，功夫自然就到家了。

    笑一笑，剪断线头，好幅鱼戏莲叶芙蓉开。

    原本这YyAn怪气过日子也没什麽，反正就是找个倒cHa门的，也轮不到他享受家业。

    但他娘Si了，那个愚昧却又可怜的nV人Si了。

    没隔几天，又是那个没遭现世报的神棍，不知收了多少银子，连他有仙缘这种鬼话都能诌。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银子木头都能说得将来中状元。天雷怎麽还没劈Si这种混帐，烧得灰飞烟灭，碎骨都不留一块；豺狼怎麽还没咬Si这个人渣，咬得肚破肠流，烂r0U都不剩一点??

    他被送到桃源谷，据说是修仙门派，将来能长生不老的。也就活得一头白发胡须垂地，多活几十年，想想将来浑身暗斑皱纹，何必赖活呢？

    况且，求仙问道的真人，都是些神棍。

    去桃源谷的路上，随行的家丁早跑了，他在一茶摊上歇脚，遇上了桃源谷的弟子，听他要往桃源谷去，邀他走捷径，那道路平。

    他说他姓董，将来有缘再会。

    一身淡青sE衣服飘逸，春风少年，欢笑恣意，将一季飞花拂进他心里。

    贪一时平路，行一世颠簸坎坷。

    当真有缘，果然再会。

    俊逸的少年，作了他师兄。还有个可Ai活泼的师妹。

    董霁云与蒋苓。

    那是他最愉快的日子，忽然记起天高地阔，鸟语花香。

    蒋苓的母亲蒋萩是桃源谷的小管事。董霁云则是他的母亲托付给她，六、七岁就与她们母nV生活，形同蒋萩的儿子，蒋苓的哥哥。自己因他的缘故，所以也留了下来。平时照顾蒋苓，帮蒋萩理些家务琐事。因为手巧心细，很得她喜欢，蒋萩甚至直接要他一并留下，不必再担心去处了。

    据说，桃源谷乃是上古神nV路过时，无意间落下一盒首饰。金玉珍珠成为芳草鲜花，点翠花钿化作湖泊，万年古木的发簪则发芽作参天巨树。

    乃有人间仙境。

    桃源谷开山祖师千茗仙子，在寻找药草时发现这世外桃源，於是移居此间。後来收徒传承自己的一生所学，此前这座秘境一直没有名字，直到千茗仙子过世後，弟子们以先师称赞此地「仙境桃源」之语，将此称作桃源谷。

    桃源谷原本只收nV徒弟，除武艺代代相传外，桃源谷的药草、锦缎裁缝等nV子的手艺都是天下一绝。後来某代掌门认为祖师乃是为了协济苦难，不当区分男nV，独排众议，接纳男弟子。

    起初，没梦想过做神啊仙啊，只想温饱自主过日子，至於幸寄此地山明水秀，是格外优厚。一辈子作蟪蛄朝菌，在泥涂中自适由心有何不可。跟在蒋萩後面，做nV红理药园，给蒋苓说故事，同董霁云去钓鱼，足够了。

    董霁云今年十五，长他两岁。个X特别好，真像哥哥一样照顾他们两个，如果蒋苓闯祸惹蒋萩生气，也是他去劝和。他并不特别英俊，相貌端正，但气质儒雅，是常人b不过的地方。气质这种微妙，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看出来的。因为，偶尔，会特别看着他。那应当算一种喜欢，懵懂的心动。

    他最喜欢的，是蒋苓牵着他和董霁云，三个人有说有笑，慢慢从外边走回家中，看见炊烟袅袅，或是蒋萩在屋外等他们进来吃饭。

    那就是他的家。

    夏夜。

    就他们两个人，坐在屋外一块大石上。捧着剖片的西瓜，吹风看星星。董霁云早踢掉鞋袜，晃着脚；而他脱了鞋，袜子含蓄留着。见他每咬几口，便把籽吐在手上，董霁云笑道：「不必那麽小心翼翼，直接吐了不就没事了吗？」说完，还往一边吐一口籽。

    「不好吧？」

    「有什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