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花占春(百合GL)_恋芳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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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芳春 (第1/1页)

    顾曲生睡得鼾声大作,W糟泛酸的酒气玷染满室脂粉香。周祉辰皱了皱眉,有些局促,她怕珠帘后背坐盈盈的nV人并非花袭人,因伊穿着一件时兴的侧开叉旗袍,YAn丽如J血,露出未见过天光的藕白肌肤,及至膝下小腿,又被雪青sE的足衣遮住,不l不类的装束,似有意突显那一双顶好的金莲。窥着她的双脚,周祉辰不觉耳热,心脏砰砰得将要停跳,连忙低垂了头去饮茶,听见珠帘微动,也不敢去看。

    花袭人先叫烟榻上的顾曲生,见他醉乡酣睡,便坐至桌前,为周祉辰重添杯盏,假作不识,如初见一般。周祉辰盯着桌下一双脚,来去影重重,确使人有步步生莲的错觉,待娘姨递来烟盘、水果,二人对视一眼,花袭人才开口道:“大少贵姓?”周祉辰见她装作第一回相见,颇有些不快,叙过姓氏,照例要温存寒暄两句,周祉辰却沉默下去。娘姨问她:“大少阿要吃烟?”周祉辰摆手,于是又问:“阿要听曲?”她才应声说好,从口袋中掏出白金龙香烟点上,好整以暇地倚着椅背,表现出一副风流纨绔的模样。那娘姨见她是顾曲生好友,穿得富贵,便亲自去取板胡,谁知周祉辰说板剧太吵,盛行的十八m0俗不可耐……娘姨问她想听什么,却又说不出,因她全然不知有何曲子。直到花袭人说唱昆罢,周祉辰终于肯点头。

    无人擫笛,她自打拍子,唱起活捉里的骂玉郎:

    笑立春风倚画屏

    好似萍无蒂,柏有心

    珊瑚鞭指填衡门

    乞香茗

    我因此上卖眼传情

    慕虹霓盟心

    蹉跎杏雨梨云

    致蜂愁蝶昏

    痛煞那——

    今日很有p院光景,花袭人也像真正出卖sE相的妓nV,周祉辰自顾自地筛酒吃,有几分壮胆的意味。一曲听得人昏昏yu睡,那娘姨已到外间去了。见花袭人坐回桌前,周祉辰便将半盏残酒递到她唇边,她伸手接过,周祉辰已经半醉,感到头昏,说自己慕名而来,掀开流苏桌布去看花袭人的脚:“人说此地三寸金莲花袭人是新招牌,你可愿意除下鞋袜让我看看?”

    花袭人听见这话,将半杯残酒泼在地上:“街上买本画册,够大少看一夜。”她家在苏州,父亲原是位乡绅,光宣年间天足会闹得最是沸沸扬扬,家里大人说祖宗之法不可废,于是在伊六岁时折断脚骨,十尺白绫布缚得小脚尖尖似池上未开的莲花bA0,其间疼痛如火炙刀剐,隔半个月重撒白矾粉,再行裹缝,如此反复多次,才成三寸大小,卧床一季始能着弓鞋下地行走,观者说伊趾如笋尖,步生莲花,而除去鞋袜,畸形之态只她自知,到辛亥时,人人剪发,争说放足,但伊折断的脚骨又岂能接回来。

    周祉辰见她气恼,酒也醒了大半,急忙忙去拉她的手:“顾曲生说小林黛玉家新来了倌人,我想是你,方才相见却不敢认。”花袭人心知她是nV子,并不挣脱,回头去看她,周祉辰脸上添了醉意,浮起红痕,更显得面如敷粉,少年英俊。

    “前时在申报上看见中有花袭人,我也当作是你,想去问问,人说你已搬走了。”花袭人看她眼中恳切,说沪上多有重名者,那中侍奉方振武的并不是她。周祉辰却继续诘问:“你方才假作不识我又是为何?”她想,倘周祉辰是个男人固然很好,即便无钱,她也可学王美娘去嫁那卖油郎秦小官,然伊是nV子,不能娶她,一时作假成真,只能使她蹉跎红颜,连做妾与别宅妇的念头都不必有,思及此,她心下黯然,也不去解释,cH0U回了手,同她稍坐一会儿就进到里间。出来时,娘姨已醒了,二更天,照例有宵夜,周祉辰便借口肚饿,打发她去厨房传菜。花袭人将罗帕包着的手表递还给她,周祉辰接过一看,说自己已忘了,还当是丢在哪里。花袭人却无意和她继续闲叙,指着顾曲生道:“倷叫醒他,吃过饭就回去罢。”

    顾曲生睡得沉沉,被叫醒时还不知身在长三,看见花袭人在坐,才想起登上周祉辰的车子同来之事。他只当周祉辰是同道中人,也不再装作“新青年”:“周兄品鉴,是否三寸,沪上也有如此观音。”周祉辰看花袭人一眼,不敢再提小脚,让茶给他醒酒,丫头春漾也奉上热毛巾。因在夜里,厨房仅备薄粥小菜,不一时也端上来,顾曲生擦过脸,JiNg神焕发,自认与周祉辰一见如故,便开始论及齿序,问她是哪里人士。周祉辰想自己自幼四处漂泊,南北不沾,只好说家在北平,而不说自己是北人。顾曲生继续问她家中几口人,周祉辰道:“并未成家。”她着实恨人问她成家立业一类事,连忙反问顾曲生家中可有妻妾。不想顾曲生也道并未成家,慨叹自己并非眼高于顶,只是当今自由风气大盛,nV子尽是袒xLuOrU、不安于室者,断不能娶了家去,败坏门楣。周祉辰敷衍着g笑一声,说顾曲生有儒士风范。顾曲生随即开始骂洋人带进来的风气使中国人不知礼义廉耻,与前番席上判若两人。

    二人出了新会乐里,顾曲生说他往老城厢去,周祉辰不想再与他同行,便谎称自己赁住在公共租界之中,乘车去了国际饭店。

    元旦过去,周祉辰的海上生涯剩下月余光景,那日接张端汝长信,信中说她家中出事,周翰林想起她来,使人向学校拍电报,正值张端汝在彼,听周翰林说伊并未毕业,当即在心中看穿了周祉辰的西洋镜,于是代为效劳,假意向学校发了电报,实则向沪上来信,命周祉辰在Y历年节前归京,有事相商。她本不想回去,但又怕为张端汝出卖,更何况报馆工作是张氏介绍,犹豫再三,还是买了腊月二十八的车票。

    归期一如Si期,她感到脖颈上已架起长刀,可夜间冷寂时,还是要思及花袭人,有日发梦,竟再听闻那支卖眼传情的曲子,霎时红了脸,她想自己那夜如果喝得足够醉,定能大着胆子去吻一吻她。初到法国时,偶有一次同学聚会喝了酒,醉得不省人事,她跟nV同学共枕而眠,按说nV校之中此事并不稀见,但第二日醒来周祉辰自觉羞愧,因她并不Ai她,索X翻脸不认人,装作什么也不记得,与人家远远碰上都躲开走,nV同学却俨然将她当作密友,同一堂课还特来坐她旁边。周祉辰十分不解,肌肤相亲的功效竟如此之大,能让两个互不知晓对方名字的人一夜成为密友。周祉辰躲避了月余,nV同学找了别人,她们拿一匹布裁作两件衣,出入都拖着手,久之面目也相似,她在廊下迎面遇到,竟分不清哪位是共枕过的nV同学,与人擦肩,仅能拾得一二欢声,似是故意笑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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