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1/2页)

    次日，莫夏难得在这个多事的暑假睡到了日上三竿，刚醒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过，拉开卧室门就见到莫惊春刚做好了饭。

    蒜苔炒rou，呛小白菜，加了酱油再把回锅rou调好了色端上桌，垃圾桶里又有被摔碎的盘子。莫惊春给他盛了一大碗饭，人看着还是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不过好歹不像昨天那样面色惨败了。

    莫夏一边扒着碗里的饭一边把大块的rou夹到莫惊春碗里，笑嘻嘻的。

    “哥辛苦了！”

    莫惊春摸不着头脑，闷声应下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半晌才迟钝的出声：“你是不是放暑假了？”

    莫夏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觉得莫惊春和以前那个干练的模样有些不同，老是木木的想不起来事——或许是戒酒的后遗症——比起脑子灵光的莫惊春他宁愿面对更加逆来顺受听他话的哥哥，不然他那么一点三脚猫功夫的骗术迟早要被发现再暴揍一顿。

    莫惊春拉长了尾音哦——了一下：“我怎么记得我以前七月半才放假……那也得把作业写了”

    莫夏又点头如捣蒜：“我乖乖搁家里写。哥你最近不上工了？”

    莫惊春呆了一会儿，皱着眉努力从脑海深处扒出来他还在家的原因，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了然地回话：“工地上死了人，得歇十天半个月的吧……”

    “咋死人了？”

    “新修的桥墩立不住，工头信了些歪门邪道的东西，骗了个无依无靠没爹妈的下去想打生桩，结果被路过的见着了举报了。水泥都灌下去了人也没救出来，死了人还被发现了项目就给封了……哎，常有的事，过阵子上头一松，该咋开工还是咋开工。”

    一番话被莫惊春跟挤牙膏似的慢悠悠晃出来，听得莫夏心里是提心吊胆。

    “哥你有没有被骗过？”

    莫惊春摇摇头：“……我聪明着呢，瞎想什么。再说了我也不是没依没靠的，我死了工头要找你给赔偿款的，百十来万……好事儿。”

    莫夏吃得盆光碗净满嘴嚼着一噎咽下肚里，瞪大了眼睛：“……呸呸呸，什么好事儿，我才不要我哥的买命钱。百十来万我全换成纸币给你烧了，几百个亿几百个亿，我一个人受苦受难继续过穷日子，让我哥在下面富到能把阎罗殿给买下来。”

    莫惊春一下被这说法逗乐了，筷子往弟弟脑袋上敲了一下：“没出息。”

    莫夏仰着头更骄傲起来：“没哥我就没出息，怎么了，没哥我活不了，我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不会挣钱，我就会读一点书考一点试，我哥要是走了我就会变成流浪小孩吃不饱穿不暖然后惨死街头都没人收尸。”

    莫惊春伸手一下把莫夏得吧得吧说个不停的嘴捏住了。

    “说什么晦气话。”

    莫夏嗯嗯两声点点头，嘴巴才被放开，莫惊春摇头晃脑的。

    “好好读书，考上好大学，出人头地。”

    “我会的，哥。再过一年你就能跟所有人说你养出来个大学生！高兴不。”

    莫夏终于见到莫惊春笑了，勾着唇还有些木地挠挠头。

    “高兴。等你考上大学了给你摆酒，要摆那种五百块一桌菜里有鸡有鱼的那种……到时候回老家，把咱家这些年没走的亲戚都走一遍，我非得站在田垄上吆喝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咱家出了个大学生。”

    莫夏原本乐呵的表情沉了沉，莫惊春还兴奋比划着那样一桌子菜能多丰盛，哥哥手臂上那条长长的疤明晃晃。

    “……那些亲戚有一个好东西？”

    莫惊春也愣住了，叹口气又道：“没事，你不喜欢那咱们就不走。”

    莫夏啧了声，摇头：“走，然后收他们的份子钱！给他们看看我哥也能养我，没靠着他们半点！”

    莫惊春一时间笑得更开心了，一边盘算着能收多少钱，然后高考完的暑假就带莫夏出去玩。两兄弟还从没出过省，到的最远的也不过从市里回农村老家蜿蜒曲折的山路。莫夏兴冲冲地说要去看海，他记得小时候哥哥经常往老家的河边跑，跳下去游泳，然后回了家被mama追着揍。莫夏才刚说明白话的年纪，搁旁边看哥哥挨训站着傻乐，转头莫惊春就把他给打了一顿。

    从小到大莫惊春揍过弟弟太多次，一听这事完全没印象，讪笑两声不说话了。

    一种极其诡异的沉默弥漫在二人间，虽然以前莫惊春早出晚归一天也不见得能吭个声，莫夏总觉得这些天来哥哥和他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大到他有一点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中间岌岌可危的桥梁架起来。莫惊春正在以一种缄默的状态消散在他的生活里，并不是死亡，也不是离开，莫惊春像雨后晴天慢慢从地上蒸腾升起的水汽，雾蒙蒙地将阳光还给他。这样的状态让他坐立不安，总觉得或许某天清晨醒来被人们告知哥哥只是他幻觉出来的一场梦，他没有哥哥，也没有家人。

    “哥，我一会儿去同学家拿暑假作业。”

    莫惊春正收拾桌上吃完了的碗筷，头也没抬：“哦，快去快回。”

    等莫夏穿好了鞋莫惊春突然又从厨房探了个头：“……你同学男的女的啊，你那个小女朋友？”

    “男的。我都说了那就是主任家女儿不是我小女朋友！”

    莫惊春把手在抹布上擦干了，也跟着出门。

    “男的……男的我更不放心了。”

    莫夏偷偷翻了个白眼，背上空空的书包自己大阔步走前面带路。

    取了作业和同学寒暄两句，莫夏脸上还有没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