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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你们僵持了太久，久到你以为他会放弃，但他一直在等你的回答，在你把迷药针剂扎到他肩上的时候，他依旧看着你的眼睛，只是在幽深的双眸中多了些失望。

    你早就让他失望了，六年前的不告而别，你丢盔卸甲，狼狈出逃，只能靠着你哥哥告诉你的只言片语，来拼凑他的消息。

    这些年你被禁止再见他，后来，连你也不允许自己再出现在他面前。

    明明已经坚持了六年，他离开你之后，一帆风顺，却因为再次遇见你，坠入深渊。

    他明明可以做一颗星星，却被你拉了下来。

    坠入尘埃，阴暗破败。

    变成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到的光明。

    你重新给他戴上了颈环，收短了铁链的距离，让他只能待在床上。

    他是你豢养的金丝雀，金贵优雅，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你是心甘情愿的喂食者，除了自由什么都会给他。

    他醒来是在凌晨三点半，除了一盏小夜灯，世界一片昏暗，你时刻关注着他的动静，他刚要翻身，就被你拉着腰，禁锢在原地。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他让你从他身体里出来，你搂着他的腰不松手，把腿也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他沉默地躺在你的怀里，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对你提出要求，“冯亦恭，我要饿死了。”

    您才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葡萄糖提供的能量消耗太快，他的虚弱来自于饥饿。

    你不是合格的喂食者，他总是让他饿着肚子，一次一次提醒你该提供食物。

    你松开了他的身体，把他的双手锁在床头，你想分开他的双腿，把他的脚老老实实的绑床尾，可他苍白的脸色让你心软，你为他掖好了被子，下厨做了清淡简单的一碗面。

    昨天的蹄花汤在冷冻室冻成了冰块，你重新下厨，打了蛋花在热锅里，上面铺着鲜翠欲滴的青菜，你把面端到床头，看着他靠在床头，每次举起筷子，就带动着手上的锁链哗啦啦响着。

    他吃了两口面，忽然抬头问你今天是几号。

    你说是十二号，他迟疑着说了一句已经九天了嘛！

    你知道他是说，他已经被你囚禁在这里九天了。

    他把剩了大半的面碗返回你的手里，重新躺在了床上，你问他还想吃什么，他说不用了，又让你在走的时候帮他把门关上。

    他又在拒绝你，推开你，你和每一次一样，都没有办法。

    你站在门口听着里面浅浅的呼吸声，手贴在门板上仿佛触摸他的身体，你闭上眼睛，想象他此刻柔软温暖的模样。

    无论是那么坚硬的，那么强壮的生命，睡着后都会变得柔软安静，像是回到了含苞待放的孕育阶段，脆弱的一击毙命。

    你可以强硬的留在他身边，甚至在他清醒之后，继续并没有结束的性爱，他可以不用他讨厌的肛塞，但你可以用你珍藏的丝绸红绳，绕着他的身体和骨骼，把他全身束缚，然后看着他被情欲折磨。

    你等他求你，求你放过他。

    他不会求你，你也舍不得这样伤害他。

    你把他囚禁在这里，他可以恨你，却不能再也不愿回忆你。

    你是卑劣的，是固执的，是阴暗的，是钻进他生命里的蛆虫，是啃噬他的蝼蚁。

    你打开了楼下的所有的灯，在亮如白昼的环境里，翻找冰箱里的食材，清洗水槽里的碗筷，你要给虾剥壳，清洗干净后剁成泥，团成拇指大小的小丸子，放在番茄牛rou煲里煮。

    你要蒸土豆和南瓜，碾压成腻后加上配料做配菜。

    你要烤七分熟外焦里嫩的牛排，要搭配松茸酱放在餐桌的最中间。

    烹饪曾是你缓解焦虑的方式，你喜欢用最锋利的菜刀做最精细的雕花，喜欢给每个步骤都加一个最合适的时间，喜欢用摆盘装饰每一种蔬菜。

    你要用餐盘摆满整个餐桌，然后等待时间将所有食物冷却，发出腐败的酸臭味。

    和你一样臭在角落里。

    他喊你的时候，你正准备在番茄牛rou煲上撒葱花，但想起他不喜欢，犹豫着又放回了碗里。

    你听到他的声音飞快的跑到了楼上，他被铁链控制着只能待在床上，动作却依旧优雅。

    他靠在床头，手臂半挂在两侧，他问你是在楼下煮了番茄牛腩吗，很香，又说自己想洗澡，摇动快要长在他身上的锁链，示意你放开他。

    你挪到他身边，低下头在锁扣上输入密码后又指纹解锁，你加了双重的保护，让他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可你又总是听话，在他要求你的时候，什么都会做。

    锁链并没有困住他，也没有困住你，它只是在你们中间搭建了一座有形的桥梁，他没办法无视你，他只能依靠你。

    你解开了他的颈环和锁链的扣结，却把颈环留在了他身上，他问他可以不取下来吗？

    他说随便你，就裹着你放在床头的睡衣，赤脚走进了浴室，你被他关上的门堵在了浴室外，只能等在水停后，他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洗漱后将湿漉漉的头发吹得半干，刘海拂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的五官凌厉中带着威严，青涩褪去，成熟高洁。

    你跟在他身后，看到他坐在餐桌前，等你把菜装盘摆在桌上后，优雅自然的吃了一整碗。

    他等他放下筷子，希望得到他对你厨艺的评价，但他似乎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问你，推开饭碗，看着坐在面前的你，目光炯炯，像是要看透人心。

    “冯亦恭，我可以不在乎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喜欢SM，我只问你一件事情，六年前四月的最后一个周末，你在哪里？”

    “之前所有的问题你都可以不回答我，我只想知道这一个，四月的那个周末，你在哪里？”

    你最怕这个，最怕这个！

    12

    那是你的生活变得乱七八糟的一个月，也是你的生活从此天翻地覆的一个月。

    你不敢去回忆那短短两天的记忆，那种可怕到灭顶的快感，曾经将你淹没。

    你就知道你不该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人生完蛋了，是你造成的。

    你说你已经不记得了，但你中间的迟疑和畏惧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站起来走在你的身边，拍着你的肩膀让你好好的想一想，六年前的你到底在哪里？

    他说他会一直等你的回答。

    你汗如雨下，湿透了前胸和后背，你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能在他上楼的时候，去偷看他笔直的背影。

    他的脖子上还套着你的锁环，锁换上发着和你腕表一样的，呼吸灯红色的闪光。

    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他可能已经知道了，想到这里，你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不安，目光惊恐的看着他紧闭的房门，转眼又去看同样紧闭的地下室。

    你不该把那东西带到这里的。

    游戏结束，他自由了，他要回到从前的生活里，继续做一只离笼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