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身下长腿交叠 (第2/2页)

    见弟弟妥协，钟时意在心里悄悄地叹了口气。

    他想：小瑀长大了，没之前那么好哄，需要想点办法才能让他听话呢。

    钟时意没食言，当天晚上，他就对弟弟和盘托出了一切。

    彼时两个人关了灯，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看电影这件事是钟时意建议的，因为知道弟弟爱看喜剧片，这样在谈到过去的时候，如果伴着一些很开心的笑点，可能就不会那么伤感。

    也许是口味变了。弟弟挑的片子却是一部很小众的爱情片，电影名叫《一天》，地位差距悬殊的男女主不可能在一起，于是约定每年见一次面来分享人生，就这样坚持了20年。

    前半段是女主暗恋，所以有点悲伤，但质感和色调都很好，氤氲旖旎，像年少时求而不得的爱情和梦境。

    钟时意侧过头，看着光影在弟弟脸上流动，精致的眉眼与暧昧的光交映，是很缱绻的画面。

    钟时瑀这时也看向他，没有说话，但也许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钟时意几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告诉我。

    其实这个时机比下午的还要差，可钟时意没办法再拿那只手说事，因为他看得出，弟弟是真的很愧疚很难过。

    于是他向弟弟招手：“小瑀来。”

    窸窸窣窣的声响，钟时瑀靠近他，他把弟弟揽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白皙修长的手指随意陷进硬茬儿似的短发，感觉像是搂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狗。

    他们穿着短衣，四肢裸露在外，紧贴在一起时，彼此都能汲取到对方身上的暖意。

    这样的温暖给了钟时意力量。

    还是那些事实，但换了种叙事方法。

    从和外婆两个人的生活讲起，中考考进了全市排名第一的高中，后来很顺利地分到了重点班，外婆寿终正寝，奖学金和助学金很多……但还是会差一点生活费，刚好学习不是很忙，就当课外实践，找到了夜店的兼职。

    在夜店的兼职说起来很难听，但其实没什么的。

    同事们都很好，会体谅他上课，排班的时候由他先挑。老板也很不错，特意给自己交了医疗保险。因为是高端夜店，所以客人们也很有礼貌，工作起来很顺心。

    太累的时候可以请假不去，老板也不会计较或者克扣工资。

    ……

    寂静的深夜，电视的声音被刻意调小，只能听到声音如斯流淌，和缓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讲完，弟弟没有说话，趴在他胸口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一旁的电子钟显示，这时已经半夜11点。

    有些晚，弟弟的身体也有些沉，但好像也没沉到受不住，需要叫醒他的地步。

    钟时意打了个哈欠，恍惚间看向屏幕。

    影片已经进入中后段，女主终于明白这场爱恋会无疾而终，于是很决然地通知已然风流成性的男主：“我不再喜欢你。”

    也许是因为困倦，他只捕捉到了“喜欢”。

    思维失去了逻辑，他捉住这个词，有些混沌地想，我只喜欢小瑀。

    而被喜欢着的小瑀就在他怀里睡着，乖巧得让人心安。

    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沙发不小，但也没有宽大到可以让他们随意地摆出姿势入睡。朦胧中怕钟时瑀掉下去，钟时意搂紧他，身下长腿交叠。

    接着他陷入深睡，迎接一夜好眠。

    直到听见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钟时瑀才小心翼翼地撑起身体。

    半边身子几乎都麻了。刚才为了不压到钟时意，他一直偷偷用腰提着劲，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压到了一点。

    借着屏幕发出的光，他看到身下人脸颊微红，柔软的发丝散乱着，露出光洁细腻的额头，紧闭的双眼睫毛纤长，根部天然卷曲向上，随着清浅的呼吸微微颤动，静谧美好。

    唇饱满红润，无知无觉地张着。

    他看了很久，直到钟时意缩了缩身子，试图蜷成一团。但没成功，因为两个人的腿还纠缠在一起。

    夜深了，有些冷了。

    肌rou分明的手臂很缓慢地托起少年的背，几乎没怎么用力，他就将钟时意横抱了起来，让哥哥的脸贴在自己胸前。

    被熟悉的热源包裹，即使是在睡梦中，钟时意也觉得好舒服，他无意识地蹭了蹭，有点硬，又有点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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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微微僵住，钟时瑀一动不动地定了好一会儿。

    过电一样的感觉，是被蹭到了乳粒。

    喉结上下滚动，是个吞咽的动作，他听到了喉咙处细碎的水声。

    影片已经到了结尾。男主历尽千帆，发觉女主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两人破镜重圆。

    女主说了一段话剖白心迹，大意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怀里抱着人，钟时瑀站在屏幕前，思绪却已回到三年前的那个秋天。

    那时他说自己要成立乐队，秦如锦给了他好一顿骂，并警告他要好好学习，不要胡搞。

    他哭着去找哥哥，哥哥说小瑀不要哭啦，要成立乐队的话，需要准备好多呢，这样，我们先给你起一个很酷的艺名吧。

    钟时瑀觉得好有道理。于是他抹掉眼泪，和钟时意拿着英语词典查了一下午。

    钟时意说“Echo”这个名字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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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听起来是还不错啦，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哥哥说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意思。

    啊，他有些失望，这什么鬼名字啊。

    钟时意坚持，说这个名字表示很美好的期待，可以理解成心想事成。小瑀对成立乐队念念不忘的话，就一定可以心想事成的。

    但凡是需要讲道理的时候，差生钟时瑀一向说不过成绩优异的哥哥。

    于是他痛快地点头，说行那我就叫Echo吧！

    ……

    夜真的深了。

    钟时瑀抱着人，摸黑回到了房间。

    把人放在床上，他也躺了上去，抬手搂住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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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热微甜的鼻息扑在脸颊上，黑暗中，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模糊轮廓。

    为什么不觉得委屈呢。

    为什么不怨恨呢。

    为什么见到mama和我之后，还能笑得出来呢。

    说起来很轻松的那些事，真的有那么容易渡过吗……

    不堪忍受似的，他闭了闭眼，想到两人初见的那天，他逼着尝遍苦难的哥哥脱下裤子，承受来自于亲弟弟的羞辱。

    此刻他再也没有权利厌恶任何人，更何况那个郑老板曾对哥哥施以援手。

    ——真的有珍惜哥哥吗？

    这一刻，他对自己的厌恶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