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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了算,如果苟如也18岁上大学的话,大二就是19岁。 我跟她差不多大,我今年25岁。 …… 怪,太怪了。我被怪人sao扰了? 我翻着手机看通话记录,每一个号码我都知道是谁,没有任何不清不楚的东西。 我说实话,我有点宕机,这个世界太怪了。 如果苟如也早就死了,为什么我还会接到她的电话?为什么我会幻想她给我打电话? 我说,武常在,别开玩笑。 可我看着他的表情,那太怪了。 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的表情太复杂,超出了我的感知能力,我解析不出。 我从好笑到焦躁,这个过程或许很短,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 早上用的药还在发挥作用,那些缓释片,化学成分在我的血管里乱窜。它们把我还没成型的暴怒拆解,我只能被一种茫然的焦躁浸泡,失神,然后自嘲。 我问,武哥,你没骗我吧。 很平静,像是暗流涌动的水面,波澜不惊。 我像是在短暂的紧绷过后突然松弛下来,浑身都软趴趴,使不上力了。 他妈的,真讨厌,老子不想刚出来又犯病。 可除了那些焦躁以外,我还有一种十分诡异的平静——不是药物压制,而是我真正的变成了两份。就像是平静的湖,还有湖下的巨大空洞,我一半平静着,一半又在沸腾,它们被隔开了。 直到我站在苟如也墓前,我依旧是那样分成两半的撕裂状态。 可当我看见碑上的照片,苟如也抿着嘴巴笑,只露出几颗牙齿,偷偷地从嘴唇下亮相。 她的眼睛和眉毛都弯弯的,那么温柔,玻璃罩反光,就像是她眼睛里的那汪水。 我突然就不再割裂,我身体里的热油、沸水,奇妙地安静下来。 因为我看见了真正的,平静的湖。 死寂的、淡漠的、温柔的湖。 我不知道这是她什么时候留下的照片,可她笑得腼腆可爱,无忧无虑。 她第一次见我,坐在我身边——其实是我第一次对她有印象。她悄悄用手指戳我的校服衣袖,我问,你谁。 她当时就是这样腼腆的笑,可能还多了点尴尬。她挠挠鼻子,说,我叫苟如也,周老师让我坐在这里。 苟如也,苟如也。 我想,没关系了,苟如也,我原谅你了。 我原谅你的生命不告而别、也原谅你骗我那么久了。 看在你解脱了的份子上。 我知道我不该怪她,我该怪自己健忘,怪自己的幻觉,怪欺骗我、保护我的大脑。 可我总觉得我好像被抛弃了。 被苟如也抛弃了,被武哥抛弃了,被应期抛弃了。 我忘记了世界,于是被整个世界丢在脑后。 隔绝在外。 这不怪她,可我忍不住。我忍不住迁怒,这种怒火就像那种封在热油下的沸水,只需要一个契机,然后沸反盈天。 可我看着她的笑,我怨不起来。 她看起来太轻松了,没有相识的尴尬,没有求助的绝望,也没有暗恋的黏腻害羞。 她是平静的,无悲无喜的。 她解脱了,我还没有。 我知道,我迟早也会躺在这样的坟墓中的。那时候,我就会得到永恒的、属于我的温柔夜色。 只是我哥得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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