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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什么好笑的事情,我猜排在首位的该是应期住在我的病房。 那间为我长期续费的病房,大约是为了急诊时我不至于睡在走廊吧——至少爸爸从没在这方面亏待过我。 我在里面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又是因为什么,我记不清了。 我真的在里面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吗…… 突然我又陷入迷茫了。 好像这扇门,这张床,还有躺在床上时看起来很高的窗,这些都无比熟悉,就像是我在里面住过很长时间一样——但我实在不记得有这样的事了。 连一点碎片记忆都没能找到。 好吧,药物导致的遗忘,我还挺习惯的。 我问应期,你的房间呢? 他答,没再续费了,想住你这儿,哥想你了。 说实话,我猛地一愣,我想,真好,我哥跟我说情话呢。 可当我盯着他的眼睛,他身上的风依旧是青色的,怡然又平静,毫无悲伤或喜悦的颜色,没有因为我或环境而产生一丝波澜。 我意识到,他并没有真的在想我,可能只是在钓我罢了,又或者是耍我好玩。 我真是一条蠢鱼。 突然就冷静下来,我恍然大悟:之前的那些举动不过是一种大醉,被酒意挟持着做了不透彻的事。 如今被那阵青风吹得一阵寒战才算酒醒,我打了个寒颤,懊恼。又被骗了,还是杀猪盘。 应期淡淡地笑,我盯他,他也盯着我,毫不迂回地撞进我的眼。 他从来不像别人那样回避我的直视,好像他对我没有一丝愧疚。 似乎也确实没什么可愧疚的。 手腕好疼啊。我低头,愣愣盯着那里看,我说,哥,我回家了,给我松开吧。 给我松开吧……? 世界又一次崩塌。 我似乎又犯病了,那些场景都开始塌陷,画面变得模糊。 我低声咒骂那些试图占据我身体的魔鬼——尽管它们还没冒出萌芽,但我知道,一定是它们在作祟。 医院惨白的墙片片皲裂,碎成不规则的石块砸向我。 我闭眼,却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疼痛。 也没有遇见那些怪物、然后失去躯体。 首先映入视线的首先是半只手,呃,似乎是我的。 它被我叼在口中,皮rou阵阵麻木的痒。 事情有点奇怪,又有点正常,说不上来,我不好评价。 不行,还是有点奇怪。 地下室。有一盏灯的地下室。 橙黄色光的小夜灯,是小熊形状的,被摆在地板的正中间。 光从它体内透出来,打在白墙上又有了万千温柔的褶皱,水波似的清透。 恍惚间我被那些打着雷的雨夜袭击,但它们没伤到我,那些雷啊雨啊,还有炸裂的鞭声都被拦在窗子外,仅仅因为一只幼稚的泰迪熊骑士。 我就盯着那盏夜灯发呆,努力把所有事情串连起来。 首先,半边解散了。然后我回家,和mama一起去医院找我哥。 所以我回家后被安置在地下室了……? 我的房间呢?被他们当做杂物间了吗,或者被清理干净尘封起来,就像我没存在过一样? 不太对,也不太可能。于是我又顺着这些思路往前想。 高考完收到录取通知书,我在家里等待关于爸爸的消息,是个夏天,不对,是空调吹着热风的冬天。 冬天……?录取通知书……? 我想一定哪里出错了,但我一时捋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有哪里他妈的出错了。 说实话,我很着急,我搞不清现状,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快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几岁了,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那些记忆和经历就像是一片被撕破的纸,断得令人猝不及防。 真他妈很他妈cao他妈的急人,他妈的。 因为一点小事开始暴躁,这是常态。我控制不了,只能张开嘴大口呼吸,让冰冷潮湿的空气直接灌进我的肺里,才好吹熄那里的火。 冷静,冷静。 我按着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抑制那里的野兽。我接着往前想——哦,是一支镇定剂。 所以我已经不是十九岁的小孩了,今年应该是二十五才对。 所以我哥按照约定给我留了一盏灯在地下室,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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