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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晴,但我走出房间才发现好像只有这一边在下雨——城市东边的天是空的,没有雾,也没有云,只有一轮日。唯独青浦这边盖着灰云,雨淅淅沥沥地落。 属于我们的阴云也浇不湿看客。 也对,人本身就是气泡,靠得再进也难以交融,只会落得炸裂的结局。 情绪从来都没办法精确传达。 漫无目的,好像该回家了。 我想快点回去吻一吻我哥,我真的太想他了,但也没那么想回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那条项圈,也可能是因为地下室,或怀里的标本。 我后颈的汗毛全部立起了,鸡皮疙瘩因为恐惧起了一身,皮下肌rou在痉挛。 那罐透明的淡黄色液体被我抱在胸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看到细细的线,牵着我往那栋房子的位置走。 直到我恍惚走到晴雨的交界——只是一道再普通不过的巷子罢了,我站在路中间,雨从这里开始变小。 所有明与暗或阴与晴的交界,细看都那么平平无奇,就好像压死骆驼的稻草其实也不过只是一根稻草——无论它到底发挥着怎样令人绝望的作用,终归还是一根草罢了 再走两步就能躲开这些水滴,可我却突然精疲力尽,抱着小叠蹲了下去。 “小叠,”我说。 “对不起。” 小叠,对不起,我最后还是要回去。 我想,我实在太自私了。 小叠都死了,我却硬是带它流浪那么久——结果还要回到那个让它不幸的地方。 我想忘掉那些草屑和日落,还有那些被小叠咬得黏糊糊的飞碟。 我想忘记那个沉重的书柜,爸爸密不透风的爱,mama的眼泪,还有应期从三楼望下来的目光,那颗落进我口中的腥甜。 可我因为药物忘了歌词,忘了舌头,忘了旋律,偏偏没能丢下那些我想丢弃的。 我敲这栋房子的门的时候天还没黑。 我因为全身上下只剩下五十块钱而惺惺离开咖啡厅,带着小叠在城市中游荡了一整天才慢吞吞骑着共享电车回到这里——车没电了,被我留在了半途。 没人开门,我就坐在门口台阶上,抱着小叠发愣。 我看到一颗圆润的橙子挂在天边,赤红的光刺进眼球。还有一片打着旋落下的叶,枯黄从叶尖往后蔓延。 空调风机呜呜在我身边响,闷热的天里又添一笔热风。 明明是最灿烂的夏末,我却因为一片枯了半边的叶子而感到凄凉。 门开了。 mama扑出来搂着我哭骂,我没听清,我说,妈,别哭了,我都快哭了。 我再次愣神,任由那些软绵绵的拳头落在我身上,脸上,直到被她的眼泪命中。 我却不懂她的悲伤。 就像是小时候每一次我哭着跑出书房呼喊她,然后得到的眼泪一样。 那么平淡的眼泪,哪怕吃进嘴里也品不出一丝咸涩的悲伤,只有懦弱。 我麻木地举手,替她擦了擦濡湿的眼角,然后将哪些水珠送入口中。 突然就笑了。 原来也是咸的。 “我哥呢?”我的声音是喑哑的,好像我在为她的眼泪而难过一样。 但只有我知道,我没有。我没有被她的眼泪触动,也没有因此而起什么波澜。 我只想见到我哥,然后我要吻遍他的全身,像小叠舔我一样把他弄得湿漉漉。 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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