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面对它 (第1/2页)

    第二天，贺星池又是一觉睡到了快中午。谭麦起床洗漱完毕又吃过早餐后，就又回到了床上，躺在他身边玩手机。直到收到了哥哥发来的消息，他叫醒贺星池：“池哥，起床了，哥哥已经在路上了。”

    “唔。”贺星池给他弄醒了，迷糊着揉眼睛，“什么时候了？”

    “快十一点半了，哥哥说再过二十分钟就到。”

    贺星池争分夺秒：“那我再眯十分钟。”

    十分钟后，谭麦准时又叫他，他也不能再赖床了，只好起床火速穿衣洗漱，刚收拾好，谭谷就打来电话说已经到楼下了。

    三个人就在旁边的商圈里吃了顿午饭，接着谭谷去取了车，要带弟弟跟贺星池再去下一个地方。眼看哥哥跟池哥好像都知道那个目的地，只有自己还不清楚，谭麦忍不住问：“是要去哪里？”

    贺星池揽着他的肩膀往前走，还是不肯直说：“先上车，到了就知道了。”

    以前谭麦都是习惯坐在副驾驶座，现在三个人光明正大地搞到了一起，他当然不愿让贺星池在后排落单，再加上本来又很粘他，便和他一块坐到后排去了，于是也没有留意到副驾驶座上放了一束白菊花。

    汽车一路驶向城市南郊，这一带对谭麦来说很陌生，也不知道跑到这边来究竟是要干什么。他心里是有些疑惑，不过刚才已经问过了哥哥跟贺星池，他们俩都是一脸的讳莫如深，没准是打算给他个惊喜，于是他也不再问了，只是握着贺星池的一只手，听他跟哥哥闲聊，偶尔插话几句。

    汽车驶上了一条笔直开阔的大道，因为地处郊外，车流并不多，两边多是些售卖汽车配件的商铺，也有零星几家餐饮店。路边的道路指示牌一闪而过，但谭麦还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里看清楚了，上面写着：南岗大道。

    他心里一凛，有些慌张地叫了一声：“哥哥？”

    谭谷没有回答。但在兄弟连心的默契中，谭麦知道这阵沉默已经是答案。

    他不知所措地问：“为什么突然来这里？”

    谭谷只是平淡道：“我觉得你应该来看看。”

    “看什么？”谭麦表现出少有的激动，“这里什么都没有！”

    “是，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谭谷说道，“那你又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不敢来？”

    谭麦被他如此反问，顿时哽住了。贺星池把他搂到怀里，试图好好哄劝：“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今天过去看一看，直面它，然后才能放下它，你也才能真正的走出来，是不是？”

    谭麦把连埋在他颈间，仍然拒绝：“我不去。”

    贺星池拿出十足的温柔耐心：“去嘛，我们陪着你一起。”

    谭麦的声音很小，但态度坚决：“不。”

    但汽车很快停了下来，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这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十字路口，来往车辆不多，人流也稀疏。一公里之外就是本市的汽车城，九年前，兄弟俩的母亲便是在那里的一家4S店主管财务工作。

    那时南岗大道还未完全竣工，从市区去往汽车城仍得走旧路。在谭麦十二岁生日那天，谭父下班后先去接了谭母，两人再一同去取为小儿子订好的蛋糕。为节省时间，谭父把车开上了南岗大道已通车的路段，打算之后再转旧路进入市区。

    新建成的南岗大道平坦宽阔，罕有车辆，谭父便也将车开得飞快，然后在这个十字路口遇上了那辆同样高速行驶的大货车。

    “麦子，下车吧。”谭谷停好车，熄了火，对弟弟说道。

    “我不会下去的。”

    谭谷从驾驶座回过头，目光中带着罕见的严厉，一字一顿地重复道：“麦子，下车。”

    谭麦毫不退让地迎着那目光，也强硬地重复：“不。”

    兄弟之间甚至有了点针锋相对的味道，贺星池在一旁不由看得揪心，想着还是该出来替他们缓和缓和。却见谭谷拔了车钥匙，一声不吭地下车了，然后快步走到车后门处，一把拉开车门，直接抓住谭麦的胳膊把他用力往下拽：“你到底还要躲到什么时候？难道指望我年年都哄着你、安慰你吗？你应该长大了！”

    “不！我不去……”谭麦拼命地挣扎，语气从慌张变成了近乎哀求，“哥哥，你放过我吧，哥哥！”

    贺星池不忍心再看下去，劝谭谷道：“要不今天算了吧，你别逼他。”

    谭谷看着弟弟几近崩溃的模样，又何尝不是心如刀割，却还是一狠心将他整个人都拉下了车来，道：“不是我不肯放过你，是你不肯放过你自己。”

    谭麦人被拽到了车外，踉跄几步站稳了，却只是垂头盯着地面，始终不肯抬头看一眼。贺星池也下了车和他站在一起，安慰地把掌心贴在他的后背上。

    谭谷也没有强迫他抬头，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就是这个十字路口，当年爸妈出车祸的地方。”

    贺星池在那一瞬间感觉到谭麦的身体绷紧了，他转头看去，见他紧紧闭上了眼睛。

    谭谷望着前方的路口，继续说道：“那时候我看过事故认定书，两辆车都超速了，货车司机还是疲劳驾驶。当时这截路刚通车，路上空荡荡的，开车就容易大意。如果爸爸和对方司机都把车开慢一点，可能最后就不会是那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