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影4 (第1/1页)

    两兄弟各怀鬼胎，闻以瑞在影片放着的时候始终没敢看眼柯予，自然不知道他弟也没把片看进半点。他脑袋里复盘两百遍，哪部色情片不是无套内射，曾志永没理由挑一部太有性教学意义的，要是柯予把这个也看进去了怎么办？早知道当时就该咬咬牙对着片给他上一课了，管曾志永会不会急得嗷嗷叫呢，时效一过他更没胆提，心里存一点侥幸，现在跟曾志永说小话。

    “喂，你那个片……”

    “哈哈，超赞的对吧！”曾志永挺自豪。

    闻以瑞眼睛一闭：“给我发一下。”

    幸好传a片跟传作业答案量级差不多，后者或许更有禁忌意味点。回了家闻以瑞猴急，抢进卫生间把视频进度条拉到最后，一看真是错误示范心终于彻底死了。

    他心里组织着该怎么跟柯予开口，拜托，这可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关乎他弟会不会成为社会罪人。憋了老半天，好不容易在睡觉时间一片漆黑的房间里燃起勇气，果然，用不着面对面、也看不见人是最令人安心的。闻以瑞喊：“塔塔、塔塔。”

    “干嘛。”

    “那天在我同学家看的那个……”

    “别跟别人说？”

    “不是要说这个，但最好不要跟别人说吧。”他想了个委婉的问法作为导语，“你看了吗？”

    没想到柯予那头沉默了。这不是那么麻烦的问题吧？闻以瑞坐起来。听到他这里的动静，柯予也坐起来，两人面面相觑。

    柯予：“我没看。”

    闻以瑞：“嗯。嗯？”

    闻以瑞纯粹好奇：“那你干什么了？”

    柯予一会儿没说话，停了几秒钟才说：“我看你了。”

    闻以瑞想来我有什么好看的，塔塔应该是害羞了，说不定是害怕，不敢看电脑才盯着自己看的。他时刻警惕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不过一桩心事了却这一晚他是睡得安宁又幸福。反观另一张床上的柯予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想起睡着的念头反倒心率不平，脑袋里不知哪根神经突突跳，活跃得很，零点过后才累到睡，昏昏沉沉，几乎是缺氧晕过去的。

    睡前仿佛走马灯如数家珍飘过，混进一张神色慌张的闻以瑞，柯予被魇了半个钟头，睡去又回到这间房。他哥夏天爱套一件领口松垮的白色背心，垮到随便谁来都能看到他的胸口，以前从不觉得这是跟色情挂钩的画面，梦里他哥却这样躺在他旁边，大腿和小腿勾在一起，柯予汗淋淋的，去握他哥的手腕，身不由主地向上攀，哥冰凉的躯体，水润的嘴唇，温热的呼吸，这些不能在梦里感受到的温度和颜色，怎么柯予都得知了呢？这里原来是他的幻想之地。

    哥一张嘴，发出像a片里女优一样急促的喘息。柯予猛地睁开眼，窗外一片明亮，他身下湿湿滑滑。他心中仿佛一片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动荡过后又只剩下平坦的土地。期待吗？失望吗？内疚吗？渎犯了哥所以感觉羞愧吗？此刻的柯予，呆滞的表情稳稳停留在他的脸上，没多久他松了口气，仿佛他早就预感到这一天的出现。

    也不怪闻以瑞误打误撞，又自讨苦吃，亲自成为青少年性幻想的主角了。主人公呼呼大睡，神清气爽地醒来，迎接明媚的一天，弟的床空空如也，朝外一望就能看见柯予在阳台，面朝着晾衣杆，只给哥留下一个背影。

    闻以瑞从这次沟通中尝到甜头，虽然一部分跟他想的不尽相同，但黑暗和不用看见塔塔的脸，这两个环境因素给了他不错的信心。早上出门前柯予拿着保温杯站在烧水壶旁边等水开，另一只手遮遮掩掩拿着一罐结水珠的冰可乐，等闻以瑞走来了，他就问：“我今天可不可以装可乐去上学？”

    柯予习惯连这种小事都来征得闻以瑞的同意，有些时候闻以瑞觉得自己连妈也一块当了。水咕噜咕噜冒泡，哥等它滚了一会才按开关键。柯予平时就不爱喝水，好几次放学都原封不动把装满的水杯带回家，他应该多喝水，而不是多喝饮料。闻以瑞刚想说：在保温杯里装东西会留味道。一偏头就看见柯予眼巴巴地盯着他看，心意顿然一转：“……我给你拿塑料杯。”

    “去学校了要灌白开水喝，听到了没有？”

    “会的。”柯予喜笑颜开。

    柯予今天模拟考，学校自己组织的，只考三门大科，上午八点半开始考语文，中饭提前吃，下午考数学英语，时间急匆匆。闻以瑞叮嘱弟弟一定要记得吃中饭，路过早餐摊的时候还是觉得信不过，下来买了罐装的花生汤和面包塞进弟书包里。

    送他进学校之前闻以瑞突然喊住柯予，只要朝他招招手，弟就逆着人流一步一颠又跑回来。弟都走到跟前了闻以瑞才后知后觉有点别扭，帮弟理理衣领擦擦嘴，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嘴里快快地说：“答题前好好看题目啊。”

    “这个老师会讲啦。”

    对哦，这个老师会提醒学生的。那他该跟塔塔说什么好？最简单的一句“加油”就够，这种关键时刻闻以瑞却掉链子，越是想要想出特别的话越是把最简单的都忘了。柯予为他解围：“哥抱我一下吧。”

    闻以瑞脚撑着地，一只手抓着电瓶车把，好像并不是能够拥抱的姿势。柯予不在意，向前踏一步，两条手臂圈住他哥脖子，把哥抱得紧紧的。

    闻以瑞需要时间来消化是非对错，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那么多专注力，一闪而过的柯予最近的举动，心存疑虑但构不成危机，他弟这款青春期不着急独立的小孩真是难找，毕竟他们也不是寻常兄弟。柯予和他都只有彼此了，不是吗？

    关灯后闻以瑞终于做好准备：“塔塔，你睡了吗？”

    柯予接得很快：“还没有。”

    “我要跟你说件事。”闻以瑞怕自己泄气，一股脑把想的都说出来了，“我高考之后想报外省的学校，应该不留在家了。”

    柯予语气里有点诧异没藏住：“你都想好了？”

    “嗯，其实我想了很久。”不是做这个决定花了很长时间，是想了很久怎么跟你说。

    “不填家这边的学校吗？”

    “会有两个保底，前几个志愿就……”

    没人打断闻以瑞的话，是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柯予：“我知道了，那你一定要考出去。”

    闻以瑞：“塔塔……”

    柯予：“哥，我只希望你好。”

    白日里对他那么好的哥，却在晚上对他说真心话，哥准备好去过没有他的新生活了吗？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听见脚步声，一双手帮他掖好被子，原来这都是哥的补偿。闻以瑞不用这样做的。原来这一切都好像是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