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心之篇章 (第1/2页)

    初冬的南山里绿意森然。眼下还是淡季，山路虽窄也不显得拥挤。

    海悧驱车到达半山的酒店入口，几位旅伴正在大堂休闲区等着他。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他牵着亭亭过去，感觉其他人投来的微笑都是因为注意到他们的亲子装——相同款式的蓝白印花衫袄。

    “没什么，我也刚到。”少晗说着从沙发里站起来。他穿了一身轻便的冬衣：棕色猎装外套，格纹马裤和长靴，脑后的贝雷帽也是同样的格纹。一个戴眼镜的年轻Omega跟在少晗身边，应是他的童兄傅敏言。“小敏”的高领衫和粉色羽绒服，令人感觉他是这里最怕冷的一个。

    芸香和海悧一样穿了旧制衣袍，外罩的红绒披风遮蔽了他过于瘦削的身体，使他看上去不是那么羸弱。他头上没有冠饰，长发在左耳后侧低挽一个单环，发尾依着前襟垂下。

    橘雅信及其队友的装扮保持着运营者为他们设定的风格，也许是习惯，又或这些印象已经成为他们自身的一部分。雅信穿着鲜艳的棒球服和运动长裤；江?然上身套一件宽大卫衣，短裤近乎消失在衣摆下，毛织冬袜的长度只到膝部，执着地裸露着粉白的大腿。

    顺利汇合的几个人交换着问候，走去前台登记入住。在他们等待信息录入时，一位接待人员扬起头询问：

    “请问，詹夫人是哪位？”

    芸香上前应答。

    “麻烦出示一下您的医院证明。”

    芸香从没有标牌的手袋里拿出一份文件，交给前台员工过目。对方验证后，双手递还给他。

    “谢谢配合。”

    曾患过那样“不祥”的病症，出院后也要定期复查，确保他没有再度沾染危险行为。理论上酒店没有权力过问住客的医疗信息，但为了避免其他游客抗议，尽管有违原则也要执行这一类程序。芸香对此没有表现出尴尬或厌烦，只是平静地配合查检。

    来这里度假的上流Omega大多装扮精美，即使和他们相比，芸香仍是难得一见的绝色。那个Alpha员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他穿过园门，带着倾慕和惋惜的意味。

    穿过大堂，他们在店员的引导下踏着更细的石阶路继续上行，两侧的林木高耸接天。院落之间都相隔很远，以保证院内空间的私密性，这一定也是雅信他们看中这里的原因，当红美少年偶像如果出现在公共浴场，就算不引起sao动也会招来令人不适的注视。

    庭院风景和宣传图上一样雅致，房间内部也是传统样式。海悧对这临时居所感到亲切，就像回到本家，虽然他在乡下的家远比不上度假酒店的豪华。

    敞开的床帐里放着花篮、浴袍和共浴时穿的一次性抹腹。浴室有石砌的小型汤池，关于这一点，雅信提前知会过：房间里也有温泉水，不想一起泡也没问题。

    不过……在这个不能再忽视寒意的时节，好像特别容易涌起和同类亲近的冲动。

    海悧给自己和亭亭洗了澡，头发卷成团髻，裹着浴袍下楼去。现在是一天里气温稍高的时候，适合露天泡浴。

    雅信和他的队友已经坐在池里，系着酒店提供的白色抹腹，享受热水和山间稀薄的阳光；芸香在池边整理他的竹篮，篮里除了沐浴用品还有从客房带出来的酒水。

    亭亭跟在父亲身边走近泉池，惊异地望着水面腾起的热气。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温泉——他才刚满足这里允许接待的最低年龄。这个世界还有数不尽的新鲜事物等待与他相遇，每当海悧想到这一点，总会有难以名状的感动。和亭亭共同生活的年月，就是这样被无数小小的感动逐渐充满。

    过不多时，少晗和他的亲戚也下楼来了。少晗的长发以随意的方式挽起、别在一侧，卷曲的发绺不规律地垂向肩头；他在池边解下浴袍，全裸着走下石阶。

    “少晗老师！”雅信惊呼，“太不见外了吧！”

    “怎么了，不是只有我们几个吗？又没有Alpha。”少晗在水中坐下。

    小敏跟随少晗进入水中，腾起的热气立刻模糊了他脸上的镜片，他匆忙摘下眼镜放进镜盒。失去视觉辅助的双眼显得茫然、脆弱，惹人怜爱。这张脸也许称不上美色，却是在需要帮助时一定会有Alpha伸出援手的类型。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让一个Alpha为他沦陷。这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直很少开口，作为少晗带来的陪同者，谨守着附属品的自觉。

    芸香是最后一个加入共浴的，像是以眼神确认过其他人没有反对的意思，才走近池边。他的头发也高挽着，过长的额发落在眼前，如同半片面纱稍稍遮着他的脸。

    “国外的温泉都是不穿的吧？”他接过刚刚听到的话题。

    “就是啊。”少晗用竹舀汲起热水，淋在自己肩上。

    不过，依海悧猜想，少晗选择暴露自己未必是对解放身体的执着，也许只是反感抹腹小衣的柔软气质。但凡和少晗稍有接触的人，都看得出他偏爱简洁硬朗的时装，的确很难想象他穿上传统服饰的样子。

    “来喝一杯吧。”芸香站起来转身去拿他自己带来的酒，将承载着酒壶和酒盅的木托盘放在水上，任它漂浮。

    在他坐回原位之前，雅信的目光投向他露在水上的细腰，“芸哥，你是摘过肋骨吗？”

    “是啊，”芸香没有转身，指出后腰处两点不明显的手术痕迹，“刚毕业就摘了，那两年很流行。”

    “难怪，真的好细啊。”

    为了让腰身看上去更细，成为想象中才有的完美体型，Omega可以对自己做出种种残忍的事。

    “那些年，只要我觉得好玩，什么事都愿意做。其实不值得，取下来的肋骨可以垫鼻子，我的鼻子又不用做，就扔掉了。”芸香转回身坐下，让无数人梦想过的纤腰再次没入水中。“腰会痛，有时候痛得睡不着。”

    他的坦白让后辈们眼中的羡慕退却了，这也许是好事。身为芸香的密友，海悧比其他人更清楚，这个人身上需要麻醉的伤痛远不止于此，也希望温泉水可以缓解他身心的痛楚。

    两个小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