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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1/1页)
我和他的矛盾应该是始于那条米格鲁猎兔犬。 父亲总是无条件支持我的想法,在三楼的简易实验房和为我收购的科研所。大概在我十五岁那年。 那条狗被我搁置在地下室,却在雨夜时引发一声愤怒的咆哮。 小会像是被激怒的公牛,喘着粗气死死盯着我,他指着那条狗说,把这畜生赶出去。 父亲揽着他的腰把他送入门内,我看见他的僵硬和颤抖,然后用一种哀伤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像一条家被拆了的落汤狗。 我按住心口,这种感觉很奇怪。 我不知道他们共度了怎么样的夜晚,但后来,他扒在门边探出一颗脑袋问我,哥,你的比格要不要遛。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我说,不用,放在那里就好。 他答,我散步顺道帮你遛遛吧。 他包揽了照顾那条狗的所有任务,甚至不再躲避地下的暗室。 这很奇怪。 但我想,他无聊就给他玩玩吧,可我又低估了他对那条狗的感情。 从感情的预估失误,到药剂的调配失误。 我承认,这是我的错。 小会身上还挂着校服的外套,我看见他颈窝的汗,那里还黏了一些草屑。 他抱着那条抽搐着口吐白沫的狗跪在我面前,伛偻着,颤抖着。他哭得嗓子发哑,眼眶都是红色,他吼,哥,你救救它啊,你救救它! 我只能垂眸看着他,说,小会,哥也没办法,发现得太晚了。 我把那条被小会称为“小叠”的狗解剖了。 它不幸地离开了这样一个花房,但我想,它应当是去了更加宏伟的宫殿才对。 它的胃被我切除,外翻,然后做成了腐烂标本。 而小会则打翻了整个书柜。 防腐剂从木门的缝隙里潺潺淌出来,他愣愣的,然后一遍又一遍去抬那沉重的实木柜子。 他做到了。 然后打碎了我的所有标本。 玻璃瓶尺寸不一,但碎得大同小异。 当那些渣子混在一起时,我也难以分清它们都曾经属于哪一罐。 而那些味道刺鼻的液体糊了一地,裹着各种各样的尸块毫无规律地躺在地上。 我拉着他离开实验房,强烈的甲醛气息一同填进肺里,我激烈地喘息,咳嗽,然后弯下腰。 他却以为我只是想要留存那些试验品。 那双手扼住我喉咙的时候,我已经因为长时间呛咳而呼吸困难了。 太有力了。 他小臂绷紧的肌rou和隆起的筋脉,像是年轻的猎豹,而我是一只弱不禁风的鹿。 原来这就是经常被我掐到窒息的小会啊——这样想着,我突然就笑了。 窒息对我来说并不算酷刑,渴求氧气的是躯体本能,并非我的思想。 我背抵着墙,以一个放松的姿态任由视野变得模糊,然后垂眸盯着小会的眼。 真奇怪,明明窒息的是我,为什么他还在哭? 少年的鼻尖都红了,哽咽着,然后恶狠狠地问我,应期,你怎么不去死。 他龇牙咧嘴,我却只顾着看他刚拔过牙没多久,齿龈上淡淡红肿的疤。 泪珠都是浑圆的,滴落碎在我脚尖。我伸手,替他擦了擦泪。 少年猛得睁大眼,然后缓缓松开了手。 呛咳,氧气和窒息后的痒。嗓子哑了,我就哼哼地小声笑。 我说,你还活着,哥怎么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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